我所服务的那个国家盛产美酒。白兰地和葡萄酒久负盛名,在我们的礼品清单上出现的频率非常高。无论是馈赠还是独享,当那种晶莹的琥珀色荡漾在杯间,浓郁的白兰地香气飘散开来的时候,老外们一脸的陶醉,工作和生活的忙碌与紧张仿佛就这样被稀释了。
我的外国同事们是热情开放的,兴之所至还载歌载舞呢!有幸参加过他们各种场合的聚会,我发现他们组织派对的由头可真多呀!像结婚生子、寿诞升迁、节日喜庆等无一被错过,隔三差五大家就能借机一聚,快乐只需一点点理由嘛!
虽说朋友来了有好酒,但我也暗自思忖:那白兰地足有42度,喝一点就会腿发软的。我可比不了人家老外,看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,酒精仿佛对他们都不起什么作用。只要有兴致,他们会脸不变色心不跳地一直喝下去。而我是个对酒精非常过敏的人,参加朋友的聚会,因为不能喝酒,所以在酒桌上一向是没有话语权的,早被朋友们以“不懂酒文化”而边缘化了。我习惯了洗耳恭听。
和我们的“感情深,一口闷”相比,老外们从来不劝酒,你只要自取所需,象征性地抿一口就是了。你放心,没有人盯住你的酒杯不放。相反,碰到不熟悉的女士饮料,老外们还会悄悄提醒你那是含酒精的,我常常会为这样一带而过的细节而心存一丝感激,因为你没有因不善喝酒而被冷落。
那些个性张扬的老外们,在酒桌上却未见得随意挥发自己的豪放。派对的发起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后,一般会“任命”一位号召力很强的“酒司令”。那“酒司令”手执酒瓶,压住阵脚,现场的气氛在他的调节之下进展得有板有眼,高潮迭起。那种有着“葡萄酒灵魂”之称的神秘液体,在被自己的掌心温暖之后,晶莹地沿杯体轻轻滑过,几十年陈化的香甜浓醇一时挥发出来,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力量。大家轻品轻啜,调节派对韵律节奏的,是老外们那此起彼伏的祝酒词。
这是一个古老的民族,有着自己悠久的文化传统。看他们一个个庄重地起身,轮流着说出一长串意味深长的酒词,这不禁让我想起作为他们国家象征的那一串串的葡萄藤。
他们为身体健康、为生活幸福祝酒,珍惜大家天南海北聚到一起的缘分。杯中的美酒是醇厚的,有一次我们居然分享了在座的那位阿姨从国内带来的自酿酒,足有70多度呢!但我从未见过老外们喝酒失态。香醇的美酒和绵长的情意是交相辉映的,他们会在席间缅怀自己的先人,也会寄希望于自己的下一代。虽说自始至终我的杯中酒只是“舔一舔”的水平,但这并不表明我和在座的老外们“感情浅”。人类的感情竟是这样的相通,原来我们也很容易达到共鸣。
令人激动的祝酒词,是在我们法定节日的前夕。洋上司会找机会,单独为雇员举杯:“我代表我们国家的人民祝你们节日快乐!”那一刻,关于自己微薄薪水和紧张工作的抱怨会被抛到脑后,我们举杯,心满意足地把这份酒词收藏了